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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仙》人物專訪—黃懷德:透過破壞與創新,再現傳統表演藝術
時 間|2022年10月15日 星期六 16:00-17:00
地 點|臺藝大 藝文中心
受 訪 者|黃懷德 (闖劇場團長暨編舞家)
指 導|陳慧珊(大觀國際表演藝術節 表演藝術評論總監)
編 輯|沈佳燕
撰 文|吳若葳(跨域表演藝術研究所 在職碩士二年級)
闖劇場編舞家黃懷德(以下簡稱懷德老師)在本次2022大觀國際表演藝術節中,其最新力作《扮仙》將於臺藝大表演廳首次開演。近期,懷德老師在一次與嘉義北管團隊的合作過程中,接觸傳統戲目—扮仙戲。與臺灣自身文化的邂逅後,將「當代與傳統媒合」的想法油然而生。
這是一場當代與傳統媒合的契機,鬼才藝術家與臺灣自體文化的不經意邂逅,將會擦出什麼火花?不論您曾經看過傳統的扮仙戲,或者對其感到陌生及好奇,懷德老師邀請各個年齡層的觀眾進入劇場,透過各自的視角與感受,觀看屬於您自己的《扮仙》。
●面對突如其來的暫停鍵,我們不該原地踏步
長期以來,臺灣藝文活動的準則在國際化與全球化洗禮,受到西方美學與西方藝術理論的影響,卻也加深我們對自身文化的疏離感與自信心。2019年起一波波排山倒海而來的疫情,使每一個人的生活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然而,當生活因外在因素按下暫停鍵,腦袋反而停不下來,也是在如此嚴峻的衝擊中,讓一位鮮少停歇創作腳步的藝術家,得到一個喘息的空間。在被世界強迫停下腳步的同時,也有了觀察當前社會現象的時間,使其重新思考大環境下的議題—「我們是誰?」 懷德老師表示,反觀自己所處的臺灣,在不能出國的情況下,使他有更多機會接觸地方文化。或許,只是身處這個世代的我們,從未有機會認識它、試圖了解它。而懷德老師便是透過與傳統藝術的交流後,產生對它們的認同感,進而發現我們的生活與傳統文化息息相關。
●反芻思考,現代藝術與傳統戲劇相遇只在一念之間
隨著世代變遷,諸多本土活動逐漸被數位影視、網絡媒體等現代科技所取代,時常被淡忘,甚至消逝。過去,約定俗成的祭祀日常;反觀現在,隨著科技的進步,愈來愈多的年輕人不再祭祀神明,甚至連拜拜所用的香都未曾拿過。同樣地,扮仙戲也在人民逐漸進步的思維中面臨相同的問題。閩南語有一句俗諺:「誤戲誤三牲」,係指如果沒有扮仙戲,是無法進行任一項祭祀活動。過去,在進行廟會活動或傳統戲曲前,皆是由扮仙戲作為開場戲。伴隨電視機的普及,乃至電影院的崛起,扮仙戲已由現場演出轉變成錄製播放的形式。身處數位科技時代的我們,觀看扮仙戲的次數可謂寥寥無幾。
擁有多元民族的臺灣,不乏豐富的民間信仰與祭祀對象,從自然崇拜至歷史上的功臣名將、神跡器物等比比皆是。懷德老師曾試著反問自己:「臺灣為什麼會有神明出現?其中的關聯是什麼?」綜觀百年的歷史,臺灣已衍生出許多本土的神明與信仰。舉例來說,漢民祠(即廖添丁廟),便是為了紀念日治時期,當臺灣人民受到壓迫、苦不堪言之際,廖添丁多次劫富濟貧、與日本軍人抗衡等英勇事蹟。由此可見,神明的誕生,不僅源於人們的信仰,更是紀錄一個歷史事件,標記一個時代脈絡。有了神明的存在,人們即便面對困境,心有所屬、有所依靠。懷德老師表示,他非常羨慕過往的人們,在面對未知的情況下,仍有信仰作為避風港來撫慰心靈。
回溯當前的社會,既有的傳統觀念亦備受挑戰。譬如說,過去論及結婚時,婚姻必定是由一男一女所組成,甚至受民法所約束。然而,在臺灣2019年時,政府將同性婚姻合法化,可謂邁向多元性別認同的一大里程碑。當人們呼籲著建立「性別友善」的社會,臺灣存在「性別平等之神」嗎?去年,在阮劇團汪兆謙團長的促使之下,懷德老師與北管的團隊合作。與舞鳳軒負責人的言談中,感受到師兄們對於傳統藝術的熱愛與文化傳承的擔憂,也萌生了將傳統藝術的元素融入到舞作之中的開端。懷德老師分享:「一旦靈感來臨時,他便會立刻行動」。他想透過藝術,將這樣的連結分享給大家,讓更多人知道。《扮仙》便在因緣際會下,被創作出來。
如何將現代觀念與傳統戲目的融合?對懷德老師而言,這是一個有趣的衝突點。在觀念上,性別平等在大眾理解上其實已有絕對的正確性;然而,在傳統藝術的保存與傳承上,我們該如何尊重傳統,同時又能納入創新素材,使它能有這個時代的新意呢?由此可見,在時代的推進下,我們見證許多傳統藝術式微。不過,仍有些傳統藝術因應時代的脈動,進行自我調適與轉變。傳統表演藝術在未來,將如何讓傳統表演藝術能再發生、再被觀看?他認為當前首要的任務是「盡量使它變得簡單。」在過程中,他透過不斷地提問:「為什麼是這樣?為什麼是那樣?」,運用解構與重構的方式,從表演藝術的創作方法出發,再去延伸,呈現於大眾面前。藉由「破壞與創新」,讓藝術家與觀眾們皆有機會與傳統藝術對話,再次認識屬於我們的文化,於此反思我們所處的當下。
●肢體語言是最佳的溝通模式,唯有親身體驗,才能深刻體會
舞蹈,是一種先於語言的交流方式。懷德老師表示,在表演藝術領域中,戲劇由文本而生,演員透過故事去思考角色及其呈現的手法,《扮仙》則相反,從肢體動作為起點來發想。
自現代舞大師摩斯.康寧漢(Merce Cunningham)之後,許多舞作在動作的編排上,時常以「去除自我」作為表達方式。因「動作」,本身具有自我參照性。透過這種特性,藝術家們將動作客觀化,使觀者從各個動作找到對應的連結。當我們將動作分別觀看時,似乎是單一個體;然而,將它們組合起來時,似乎訴說著某個事件,潛藏著其故事性。
關於《扮仙》的舞蹈編創、作品故事脈絡的鋪陳、語意符號的建構,以及整體美學的呈現,懷德老師誠摯地邀請大家進入表演廳,透過自己的雙眼來觀看《扮仙》,藉由親自體會,觀賞屬於懷德老師的性別平等之神,並從中找尋屬於自己的《扮仙》。
(懷德老師給觀眾的初步透露,圖片提供/闖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