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栢優座《最後五秒》觀演心得:生命消逝之際的提問與告白
時 間|2022年10月16日 星期日 14:30
地 點|臺藝表演廳
演 出|栢優座
指 導|陳慧珊(大觀國際表演藝術節 表演藝術評論總監)
編 輯|沈佳燕
撰 文|梁資鈺(電影學系三年級)
2022年大觀國際表演藝術節《最後五秒》於臺藝大表演廳演出。製作團隊選擇捨棄原先的千席座位,將展演空間改造成黑盒子劇場[1](black box theatre),拉近與觀眾之間的距離。《最後五秒》的故事圍繞著死亡及生命的意義,面對如此嚴肅的命題,透過劇中角色自白揭露死前最私密的嚮往,呈現多方角度對於「生命意義」的詮釋。
●傳統戲曲與現代戲劇的美麗邂逅
(栢優座《最後五秒》演出畫面/圖片提供 栢優座)
本劇導演許栢昂以淺顯易懂的口白作為對話的基底,但在面臨到角色的自我揭露及心境改變時,轉而採用戲曲的唱腔及身段,如此手法將解釋性的獨白寫成了歌詞,搭配戲曲曲調,適時疏離觀眾,使觀眾以更客觀的角度閱讀角色,也讓演出變得更加豐富、有趣。此外,傳統戲曲講究迂迴、延展的肢體,創造其獨有的身段。戲曲動作相較於現代戲劇,更著重利用身體動作表達情緒、營造氛圍,甚至暗示地點。
從選材元素考量可發現,《最後五秒》諸多元素與西方音樂劇的呈現手法有著相似之處。在寫實的基調上,將注重肢體的身段及搭配著音樂的戲曲唱腔融合於戲劇當中,既能有效率地建構劇中的世界觀,降低解釋性的對白,亦能增加作品的豐富性,呈現一種新穎且兼顧藝術及娛樂的敘事風格。
●自由而保有自我意識的多維度空間
(栢優座《最後五秒》演出畫面/圖片提供 栢優座)
傳統戲曲在敘事上,比起一眼即可辨識的華美布景,更擅於利用演員的肢體來呈現地點及氛圍,一如《最後五秒》舞臺上的中性陳設,透過不同演員的動作及互動,賦予它們相對的意義。同時,《最後五秒》的製作團隊將擁有千席座位的表演廳縮小至百席的黑盒子劇場,大大拉近了與觀眾間距離,利用空間的彈性,並尊重空間的話語權,映襯了戲曲的寫意美學。
傳統戲曲經常於一面臺的場域進行演出,而此次《最後五秒》在場域選擇上,除了大幅拉近了觀眾與表演者之間的距離,亦增添了作品的實驗性質。顯現出栢優座即便以推廣戲曲為業,卻並非完全遵循慣例,透過諸多實驗及創新,找出合適作品的呈現方式:《最後五秒》的舞臺以一個有著刻度的白色圓圈作為主要表演區;角色在演出中經常不避諱被觀眾看見上下場,隱晦地點出時間及離去的主題。同時,在這樣的安排下,戲劇氛圍不僅僅侷限在舞台上,而是透過演員的移動,幽微地充斥在包含觀眾席的整個空間裡。
《最後五秒》劇情中的主要場景為死後世界,作為一個架空的空間,在營造上便有了相當多的彈性。舞臺在設計上並沒有浪費這樣的彈性,諸多細節都與本劇的核心主題緊緊扣合:表演區中象徵著時間的刻度,巧妙地呼應了劇情上關於有限生命的命題:「人的生命有很多個五秒,但沒有人能知道當下所經歷的,會不會是自己的最後五秒」。
●人終有一死:有限時間及無垠嚮往
(栢優座《最後五秒》演出畫面/圖片提供 栢優座)
《最後五秒》以冥神「渡鴉」的日常工作為劇情開端。對渡鴉而言,人類的死亡是亙古不變的必然,而傾聽人類在生命終點的告白也僅僅是他的日常而已,愛、恨、情、慾,對他來說,是經常聽見,但並未真正觸碰過的虛幻。而對劇中四位將死之人而言,「死亡」對他們才是從沒體驗過的未知,各自抱著彼此心中的遺憾,一同來到死亡世界。
而在雙方站在不同立足點的前題下,劇作家又安排了另一位角色——街友。對於劇中一無所有的街友來說,死與生間並無差異。淡然而了無牽掛的他依舊在聽聞四位角色闡述他們人經歷時,重新找回人生的羈絆。
本劇透過四位將死之人與死神的談判,不斷觸碰著總是被避而不談的議題,試圖向觀眾提問,既然人從誕生的那刻起,便一步步走向死亡,那麼活著的意義究竟為何?故事並未對此給出確切的解答,反而將詮釋的權力交給觀眾,透過角色不斷的相互懷疑以及自我辯證,引導有著不同生命經歷的觀眾們描繪出屬於自己的答案。
[1]黑盒子劇場(black box theatre) 展演內容以實驗及原創作品居多,空間相較於傳統「鏡框式舞臺」,對於觀眾席及舞台的布置及面向,保留更大的彈性。為避免反光及保留場域的中性,空間內的物件,包含燈具、布幕多以黑色為主,故名「黑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