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生活理解舞蹈，現代芭蕾突破框架及國界的無垠魅力―「天鵝湖―芭蕾技巧工作坊側記」

時      間｜2023 年 11 月 17 日 星期五 14：30

地      點｜國立臺灣藝術大學 戲劇學系實驗劇場

授課教師｜普雷祖卡芭蕾舞團—李奧納多．克雷馬斯基（Leonardo Cremaschi）

編      輯｜沈佳燕

撰      文｜李芷葳（圖文傳播藝術學系二年級）
 

2023年大觀國際表演藝術節邀請普雷祖卡芭蕾舞團演出現代芭蕾《天鵝湖》作品，在延伸活動「天鵝湖―芭蕾技巧工作坊」邀請到本次飾演男主角齊格菲（Siegfried）的舞者李奧納多．克雷馬斯基（Leonardo Cremaschi）(以下簡稱「李奧納多老師」)親自教學分享與普雷祖卡工作的身體經驗，在練習過程提取普雷祖卡芭蕾舞團所演繹的《天鵝湖》版本中，第三幕派對的片段，透過這段舞蹈表現一群崇尚資本主義的人們，如何以肢體展現劇情的野心。

工作坊一開始李奧納多老師先帶同學記熟舞步，接著讓大家分組排練，過程中與同學分享現代芭蕾如何運用身體，以及展現情緒，帶領來自新竹市竹北高中舞蹈班、臺北市中正高中舞蹈班、桃園市桃園高中舞蹈班以及本校臺藝大舞蹈學系碩士班的學員們，體驗一日普雷祖卡芭蕾舞團職業舞者的開始，透過完成《天鵝湖》演出片段，一同感受現代芭蕾突破古典框架及國界的無垠魅力。
 

電子樂與跺步聲？――實驗劇場內很不一樣的芭蕾

古典芭蕾在發展過程中，芭蕾通過舞蹈學校確立出規範性的動作位置，於此積累了對於芭蕾審美的典範，在舞蹈動作的特色上大多依照著特定的劇本或執行方法的編排、組合，有著較固定的安排方式，且講究對稱的安排美學。而相較於古典芭蕾「現代芭蕾是在古典芭蕾的身體技巧基礎下，實驗更自由新穎、脫離規範的表現方式」。

Dance Magazine編輯溫蒂·佩倫 （Wendy Perron）曾在“What Exactly Is Contemporary Ballet? ”一文中提到他訪問五位現代芭蕾編舞家後，有趣地發現在突破古典芭蕾框架後，各個編舞家都有著更大的野心，試圖大膽的去探索的新方向。雖然大家對現代芭蕾本身的定義相當模糊，但可以歸結為這是芭蕾「融合了現代舞的精神」，擁有了更開闊的表達與創作空間。

現代芭蕾究竟是怎樣的表演形式？作為非表演科班的筆者在工作坊開啟的那一刻，似乎瞬間能夠體會既定印象中芭蕾的差異—李奧納多老師的音響竟然播放的是電子樂！倘若你偶然經過工作坊進行中的實驗劇場，應該很難相信裡頭的舞者們正在練習《天鵝湖》的橋段。除了電子配樂外，在某些舞蹈片段還能聽到舞者們的「跺步聲」，選擇這樣的音樂使用與身體改變，更是有別於芭蕾總是輕飄或踮立的狀態，為芭蕾展現一種全新的詮釋樣貌。

從生活突破框架――小小想像，創造大大空間

然而事物的轉變過程中，當然也存在許多挑戰，本次工作坊當然也不例外。為了讓同學放掉某些古典芭蕾的框架，李奧納多老師經常放慢教學節奏，藉由生活化的比喻，引導同學利用想像，找到舞蹈動作的「質地表現」。

例如：像喝水、像打噴嚏、把東西丟出去、作用力跟反作用力拉扯的感覺……。像是「想像你是迪士尼長髮公主樂佩，要將一頭長髮繞過肩膀，甩到身後。」李奧納多老師在帶著舞者們試著跳了幾次後，轉過身仔細地看同學們練習的成果，並對其中的肢體運用詳細地分析和解釋，強調「想像」能帶給身體表現上的差異，進而達到細膩的肢體展現。

（李奧納多老師藉由喝水這樣日常的動作，比喻分解動作所需的質地，攝影：李芷葳）

除此之外，在本次練習片段中，也使用著大量的瞬間「突然的」、「放掉」、「墜落」的動作在練習的片段裡面。李奧納多老師多次提到「古典芭蕾技巧應該被作為展現技巧的基石，不該被視為束縛。」適時地釋放感情：「去掉多餘的動作，不要恐懼走出古典芭蕾的框架，去試著享受舞蹈！」才能讓芭蕾擁有更多，且更自由的情感表現。李奧納多老師也在過程中不斷的鼓勵同學，想像自己是狂放的野獸、想像自己提著香奈兒、Louis Vuitton走在百貨公司裡……在生活中找身體的感覺，學員們也從老師的不斷洗腦中漸漸地進入佳境，舞出自信與生命力。

力量流動到頓點――開拓多元的身體語言

而此次的現代芭蕾練習片段，導入了許多的身體方位應用，讓芭蕾不再只是服務文本的芭蕾，而是在軀幹間使用了更多「點」、「線」、「面」的運用與流動中的狀態來展現更開放的舞蹈空間與時間配速下產生的張力。

舉例，其中一個動作的表演方式「以Demi- Plié的姿態，用右肩往身體右後方繞的力量將上半身往右側帶，再延續力量將右手迅速向左側伸出」，感覺像是將重心自右側拉起後，再丟到左側。這與接下來出現的「上半身不動，扭轉腰與臀部迅速在水平面畫一個圈」的動作有異曲同工之妙，突破古典芭蕾藉由軀幹進行槓桿原理所產生的身體線條。

另一個動作則是將雙手勾起搭在雙肩上，由肩膀向前畫圓，將身體重心往前帶，以輪狀的力量帶動身體追步向前跳，但落地時是呈現平行腳位Demi- Plié的姿勢，任由身體隨重力撞擊地板，發出沉悶的「碰」一聲。同時臉也是自然地隨著身體重心，在跳躍過程中被允許面向地上。古典芭蕾的跳躍講求輕盈，幾乎必須是腳尖輕輕落地，而現代芭蕾反倒容許身體的重量更接地氣的使用，即便產生撞擊地板的聲音也沒關係，創造出表演中另一條關於聽覺感受的譜線。

（身體方位應用的運用過程，攝影：李芷葳）

在學習跳躍的片段時，李奧納多老師多次強調：落地時必須「停」一下，即使音樂節拍很快，動作上還是必須要表現出終止力量流以弧型流動的頓點。他一次次不厭其煩地示範並協助同學找到感覺，筆者在此同時深深感受到他對舞蹈細節的要求，以及認真把同學當成職業舞者來訓練的用心態度。從力量的流動到節奏的頓點，在擰轉分割古典芭蕾標準化的動作後，現代芭蕾能靈活的運用肢體，不僅開拓了多元的身體語言，也更能在演出中展現敘事結構與傳達情緒。

學習完舞步後，同學分成多組一次次輪流排練，在李奧納多老師的邀請與鼓勵下，大家一同雕琢舞蹈、走位與情緒等細節，最終完成了《天鵝湖》的派對片段。李奧納多老師也滿意地豎起兩根大拇指讚嘆大家的精采演出和堅強舞蹈實力，表示：「看到學員們很開心，他也很開心！」大家一同享受成果，工作坊在汗水、笑聲與感動中落幕。

參與工作坊的學員分享道：「音樂的節奏很強烈，搭配流暢的動作，體驗到了平常在學校不太會接觸的舞蹈風格。」另一位同學則感受：「雖然整體速度偏快，但老師運用許多形容詞，讓我們更好了解動作的質地，讓我覺得工作坊很好玩！」，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透過僅僅90分鐘的「天鵝湖―芭蕾技巧工作坊」，李奧納多老師與同學共織一段難忘的舞蹈交流。大家在工作坊尾聲的大合照中盡情扮鬼臉，彷彿又跳起方才釋放情緒的現代芭蕾。

（活動過程大合照，攝影：李芷葳）

在教學中老師幾乎沒講太多舞蹈專業術語，而是透過日常的身體感知和人類生活上共性的經驗溝通。使得筆者即便是非科班生的情況下，也能明白所想傳達的跳舞的方式，帶領筆者與芭蕾的距離似乎也因此更靠近了一些。筆者也從中體悟「認識舞蹈不一定要非得「懂」什麼，也可以透過生活上的去相互理解，進而共振出最有意義的對話。」也從此次的側面觀察中，感受到現代芭蕾超越國界的魅力，也許這就是舞蹈最珍貴地方了!